【导语·中国蔬菜网】杭州菜市，可说是“冰雪冬淡”。蔬菜价格像过山车，一些蔬菜偶尔还会比肉贵。新年元旦前后，逐渐进入“高峰菜价期”。上个月的天气为近七年来12月份气温最低的一年，北方降雪偏多，南方同样多雨雪天气，影响了蔬菜的生产、运输和经营，这也让菜价进一步走高。

　　最近的菜市，可说是“冰雪冬淡”。蔬菜价格像过山车，一些蔬菜偶尔还会比肉贵。新年元旦前后，逐渐进入“高峰菜价期”。去年国庆后青菜的价格一直在0.7元-1元/斤徘徊，前段时间雨雪天，一度突破4元大关，而昨日又回落到了2.2元-2.8元/斤。

　　日前，杭州市统计局公布了去年CPI数据，过去一年，新鲜蔬菜涨幅达到19.2%。而国家统计局公布，去年12月受菜价上涨推动，CPI涨幅反弹至2.5%，为过去7个月来的最高水平。CPI环比总涨幅中，近六成来自菜价上涨的贡献。

　　我们的“高菜价”是谁给的？谁又真正从中赚到钱？本报记者调查发现，运输成本在菜价里的比重不算高，蔬菜是生活必需品，供应量不足对其价格影响很大，再加上从采购、批发到零售中间环节的成本消耗，尤其是进入城市之后“最后一公里”的加价，或许是菜价高企的主要原因。

　　此外，菜价容易受天“气”。上个月的天气为近七年来12月份气温最低的一年，北方降雪偏多，南方同样多雨雪天气，影响了蔬菜的生产、运输和经营，这也让菜价进一步走高。

　　农贸市场里

　　一斤1.5元的大白菜价格是这样产生的

　　一级批发商林老板：

　　大白菜产地收购价为0.2元-0.3元/斤

　　上周末，杭州蔬菜批发交易市场里，林老板的一大车蔬菜一直从山东寿光南下，进入市场。这种大车可以运35吨蔬菜。

　　到货后，固定的“熟客”纷纷从大卡车上卸货购买。“这些熟客通常是一些杭州周边城市的批发商、本市场的一些小批发商，此外还有一些大的企业或单位直接来拉货。”

　　目前山东气温普遍跌到了0℃以下。据了解，大白菜耐寒，喜欢温和冷凉的气候条件，因此11月往往是北方大白菜的丰产季节。然而，大白菜耐轻霜不耐严霜，气温低至10℃以下时生长速度会显著放缓，5℃以下则停止生长，在0℃以下则会严重受冻减产，而且冰冻的天气也增加了雇工下地采摘的成本，加之入冬后北方进入大白菜消费高峰期，以致大白菜的地头收购价持续维持在每斤0.2元-0.3元。

　　“现在大白菜产地收购价变高了，算上装载费用，一斤0.2元，高的时候要0.3元。去年11月份最低，一斤七八分钱的都有。”林老板说道。

　　从山东寿光一路南下到杭州，路程1000公里，按一百公里耗油40升来算，全程耗油400升，油价近3000元。“再加上过路费、两个司机和林老板三个人路上吃喝费用等，一趟费用约7000元。最后车辆进入批发市场，需要交市场管理费，约1000元，林老板将这些费用一摊，大白菜的批发价变成了0.4元-0.5元/斤。

　　当天，林老板这批大白菜出手的批发价是0.5元-0.6元/斤。“除了损耗等，跑一趟下来，赚的钱并不多。”

　　“受天气影响太厉害了。一下雪，车子就不敢走。那几天就要空着。”林老板说，从产地拉货的活越来越不好做了。

　　二级批发商小远：

　　大白菜二级批发价0.8元/斤

　　小远，25岁，山东人。

　　昨天中午，他在补觉。“前天下午4点，先去大批发商那里进货。凌晨零点开始做生意，一直到早上七八点才收摊回家睡觉。”小远说，平时的工作除了卖菜就是睡觉。

　　小远的摊位在勾庄物流中心的杭州蔬菜批发交易市场。摊位不大，长就2米左右。“一年租金4万元左右。卫生费每个月几十元，电费则不用交。”小远说，高中毕业以后他就来到杭州，一做就做了六年多。“这里做蔬菜生意的有很多是老乡。”

　　除了大白菜，小远还卖白萝卜、黄瓜、番茄等蔬菜，大部分来自山东寿光。“下午4点，我就去大车进货。最近大白菜一斤6毛左右、有机花菜2元-2.3元/斤、白萝卜0.6元-0.7元/斤。”小远说道。

　　不过，受天气影响，小远说，最近的生意有点差。“像大白菜之类我们也就以0.8元/斤卖出，量上不去的话，就没多少钱赚。而黄瓜、番茄之类的利润空间大，但天气冷了，吃的人少了。”小远透露，一天下来，营业额几千元，但净利润不高，“1000元的话，就净赚50元吧。”

　　这两年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前几年，最好的时候，一年能赚十几万，今年大概也就七八万吧。”未来，小远打算看看行情再决定是否继续做下去。

　　农贸市场摊主吴女士：

　　大白菜农贸市场零售1.5元-1.8元/斤

　　昨日早上5点多，吴女士就来到勾庄物流中心进货。因为是持续小批量进货，吴女士也有自己固定合作的几家二级批发商。挑好货，谈好价格，她就将蔬菜运上车，用塑料篮筐装回来，赶在早上农贸市场开张前，把蔬菜一一摆放好。

　　吴女士的摊位是在仙林苑农贸市场，一个摊位大约1.5米长，主要卖各种蔬菜。进价0.8元/斤的大白菜。吴女士最后轻松叫价1.5元/斤。而这仍然是昨天菜场中最便宜的蔬菜了。

　　市民王先生挑了一个大白菜，吴女士称了下，5斤，售价7.5元。

　　此外，记者发现，杭州市中心一些农贸市场，大白菜最高可被卖到1.8元/斤。

　　“最后一公里”蔬菜价格翻倍甚至飙涨的现象几乎在每种蔬菜身上都有体现。比如，批发价为0.7元/斤的萝卜，菜场里最低卖1.8元/斤，最高卖2.5元/斤；包菜批发价为1.2元/斤，农贸市场售价为2.5元/斤。

　　对于如此加价，吴女士认为自己也很无奈。“摊位每月租金500元，每天早上自己雇人从批发市场进货，来回运费将近100元，而且由于没有储藏室，蔬菜只能当天卖完，不然就得有损耗。此外还有包装费、物业费、水电等费用”。吴女士算了下，一斤大白菜能赚两毛多。整个摊位一天能赚两三百元。“起早摸黑，没有休息日，一年下来也就赚七八万元。”

　　吴女士还说了另一个担忧，“现在还有很多社区蔬菜小店、路边摊，有些价格比我们便宜，对我们冲击也很大，生意也越来越不好做了。”吴女士说，有同市场的摊主打算不做了。

　　春节临近，菜价将何去何从？

　　农贸市场：很多在亏本，空摊位越来越多

　　“把高菜价原因归结在‘最后一公里’上有失公允。”昨日，杭州农贸市场行业协会会长吴伟明说道。

　　“事实上，我们测算过，以一个长2米的菜摊每月租费500元为例，每天售出500斤蔬菜，那么摊到每斤蔬菜上，摊位费成本就是3分多钱，比例其实非常低。”吴伟明说，这和其他相比，微不足道。“就是给经营户全免掉，一年也没多少钱。”

　　记者常光顾的长板巷农贸市场里，位于中间一排的空摊位有好几个。“农贸市场的生存状况可以用每况日下来形容。”吴伟明不无担忧。

　　现在社区蔬菜小门店越来越多，此外，还有一些无证摊贩、马路市场也在分流农贸市场的客源。“一些马路市场没有管理成本，菜价更低，吸引了不少马大嫂。”吴伟明说道。

　　吴伟明透露，经营户的盈利状况有些相差颇大，有的摊位就保本，一年一人收入三五万元。经营户如果有给大户配送蔬菜，收入则比较高，最高几十万元也有，但非常少。

　　“就连生意最好的万寿亭农贸市场，也仍有空摊位。”吴伟明说道。杭州市农贸市场行业协会最近披露的一份“杭州主城区农贸市场生存发展状况”报告中指出，受到马路市场、证照不全的小菜店等冲击，近年农贸市场空置摊位以3%-5%的速度逐年增加。

　　“杭州的农贸市场蔬菜摊位费还保持在2007年的水平。而蔬菜的价格早已涨了好几轮。”吴伟明说，相比之下，农贸市场运营管理费用大幅增加，“最近有消息说，农贸市场的垃圾费又要成倍增加。”农贸市场有公益属性，但水费、电费、垃圾处理费用都是商业性支出，也被业内人士认为是收支失衡的主要原因之一。

　　“现在的农贸市场，大部分都是亏损经营，只有少数有微利。”吴伟明说道。而根据上文提到的报告中披露的杭州“代表性农贸市场经营收支情况表”来看，以一个市区成熟地段经营面积4000平方米的国有农贸市场为例，年租金收入为272万元，而费用支出里包括税费、人工、房租、水电、设备维护、垃圾清运等，在不需要支付场地租金的情况下，合计年支出达到356.5万元，亏损情况比较明显。

　　“现在农贸市场里经营户95%都是外地人。如果蔬菜摊位也能享受到‘廉租房’等政策优惠，那么这部分成本降低，蔬菜经营户就可能愿意把菜卖得便宜些。”古荡农贸市场总经理金长认为，农贸市场经营户们面临的房租等生活成本上涨所带来的压力也是高菜价原因之一。

　　社区生鲜店：光靠卖菜，盈利很难

　　农贸市场面对的竞争越来越大。以长板巷农贸市场为例，在其边上就有一家连锁超市，而离其不到100米地方，2012年开了两家生鲜便利店，均售有各种新鲜蔬菜，其中一家不到半年便关掉。而拐到潮王支路上，去年底一家叫“和谐”的社区蔬菜门店开张，生意颇为火爆。

　　杭州百穗生鲜店较早“试水”社区生鲜销售。“我们现在已经开了4家店，分布在钱江新城、城西以及文晖路上。”百穗生鲜店负责人吴江达介绍，目前，只有钱江店经营状况较好，这一家门店大约有70多平方米。“一天平均营业额为4000元，最好的时候可以达到7000元。”百穗生鲜店另一负责人顾先生透露。

　　记者在该门店看到，这里的蔬菜摆放和超市生鲜区颇为一致，均分层陈列。除了蔬菜以外，该门店还销售粮油、禽蛋、猪肉等各种农产品。“这个门店可以辐射周边五个社区。”顾先生说，经过近两年的培育，已有不少固定马大嫂光顾。

　　顾先生表示，社区生鲜店经营成本很高。“社区门店租金很高，以钱江店为例，一年租金达8万元多。此外，一个门店至少请两个员工。而蔬菜销售是微利生意。”顾先生说，门店里有些蔬菜售价比农贸市场要便宜。

　　“前段时间雨雪天气，一些蔬菜我们有时候还在亏本销售。有些蔬菜价格突然飙高，比如丝瓜、黄瓜进价涨到五六元一斤，我们售价也不可能卖到很高，加上各种成本，这些蔬菜就卖亏本了。”顾先生说，社区生鲜店必须要搭售其他产品，才能有利可图。钱江店每天蔬菜销售额占一半左右。

　　昨日上午十点，长板巷上新开不久的新田园旗下的生鲜便利店，客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而此前，在长板巷出现过的另一家生鲜店在开了不到半年后，就悄然关闭。“门店装修挺时尚，里面的蔬菜应该不便宜。”和王大妈一样，不少人还“不敢”上门买菜。

　　本地蔬菜基地：

　　现在的行情菜农可以赚到钱

　　蔬菜等农产品滞销的现象不绝于耳。杭州本地早两年也出现过越种越亏本的现象，不少叶菜躺在地里无人收割。蔬菜批发商林老板说，叶菜种采有其价格底线，以大白菜为例，如果地头收购价每斤低于两毛五就一定会亏本，就会出现菜农宁可让菜烂在地里也不愿花费人工去收采的境况。而去年11月底，山东寿光大白菜地头价曾出现过8分钱甚至更低的收购价。

　　杭州水良蔬菜合作社有2000多亩蔬菜基地。地里种了包菜、芹菜、西芹、萝卜、青菜等。“这几天天气不好，生意差一些。”合作社负责人钟水良说道。“按现在这个行情，如果说不赚钱是假的。”钟水良话锋一转。

　　水良合作社里的蔬菜一半送到勾庄、萧山、上海、宁波等批发市场，一部分直接进农贸市场，还有一部分要运到山东寿光批发市场。

　　钟水良坦言，对菜农来说，今年的蔬菜价格还可以。“包菜一斤可以买到1元左右，芹菜和青菜一斤1.5元。”钟水良说，去年一年，合作社的营业额达到2000多万。

　　每年的12月到来年3月，正是大葱大量产出的时候。天冷，山东主产地的大葱延迟了上市时间，这大大影响了北方地区对大葱的需求。而南方地区温度高些，湿度高，大葱生长很快。“今年我种了500万斤大葱，一斤8毛运到山东寿光。在当地再经过包装出售。”钟水良说道。

　　菜价的上涨，是2012年12月CPI涨幅扩大的“主力军”。

　　过去一年，杭州菜价经历了几番起伏。杭州市物价局相关负责人表示，去年7-9月份蔬菜价格较高，而3-6月、10-11月价格较低。“以青菜、大白菜、小白菜价格为例，其1月份价格(单位为元/斤)分别为1.63、2.46、1.18，12月价格分别为1.51、2.79、1.55”。

　　市物价局相关负责人认为，天气往往是菜价突然走高的最主要原因。近期受降雪天气影响，省内的多条高速路被封道，外面的菜很难快速被运进来，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较长。另一方面，本地菜被雪覆盖住，采摘成本上升不少。

　　“现在采摘工工资大约100元/天。下雪后，很多人不愿意赚这个辛苦钱，为此不少基地上涨工资近一倍。这对菜价的上涨也有影响”。百穗生鲜店负责人顾先生表示。

　　“受前期连续的雨雪天气影响，杭州菜价批发价和零售价均有上涨。临近春节，如果再遭遇较长时间的雨雪天气，价格将延续向上走的趋势。”杭州蔬菜批发交易市场相关负责人表示。

　　今年，菜价将如何走下去？日前经济学家鲁政委在评价12月国家CPI时表示，食品中，鲜菜环比上涨17.5%，创历年同期最高涨幅。这一变化会抬高2013年同比的翘尾，但蔬菜速生，其涨价压力不会持久。

　　一些蔬菜种植人士表示，随着人工、原料、运输成本等各种成本的不断增加，菜价总体呈上升趋势。

　　记者手记：

　　纵观一棵大白菜的加价过程，从产地到批发到零售，各环节都必不可少，加价也都“有理有据”，高菜价到底是谁造成的？正确认识菜价，要分析产业链各环节的收费或加价是否合理，是否存在暴利，如果没有，那恐怕不是简单的菜价问题。

　　谈到菜价，避不开的一个话题是物流成本过高。据介绍，杭州常年有7成蔬菜需要靠外地供应，近的如嘉兴、临安等周边城市，远的如山东寿光、甘肃等。千里迢迢，每斤蔬菜后面都有一本沉甸甸的运输成本账。

　　此外，进场费也常常遭到菜贩们抱怨。有蔬菜批发市场的批发商介绍，一辆载货35吨的大车进场费可达近千元，此外还有停车费、代办费等。

　　最后还不得不提一点，那就是常被遗忘的农贸市场里的菜贩们背后不断走高的城市生活成本。房租、摊位租金、孩子上学、日常开支全靠一个菜摊。一个小菜贩每天销售的菜量是有限的，依靠这有限收入来保障一家人的城市生活，必须加价50%甚至翻倍，这也导致“最后一公里”难以让利。